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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风雪夜归人》:无雪胜有雪,都是夜归人

2025-04-27 07:23:00

1957年,北京人艺曾将著名剧作家吴祖光的《风雪夜归人》搬上舞台;时隔68年后,经典焕新,该剧以全新的阵容和呈现再现人艺舞台,展示给观众的不仅是一部中国现代话剧史上的经典之作,更是北京人艺在新时代的守正创新与美学追求。

北京人艺话剧《风雪夜归人》剧照。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方非摄

吴祖光1942年创作的《风雪夜归人》,以京剧名伶魏莲生与官僚姨太太玉春的爱情悲剧为线索,在权贵与卑微的交织中叩问人性尊严。剧中,魏莲生从被追捧的“玩物”到觉醒的个体,玉春从“金丝雀”般的生存状态走向对自由的追求,这种从“蒙昧”到“觉醒”的蜕变,在当代仍有现实意义。尤其玉春的质问:“顶可怜的人不就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可怜的人吗?”直指人性的麻木与觉醒的艰难,堪称跨越时代的警句。

然而,作为一部诞生于半个多世纪之前的作品,《风雪夜归人》讲述的戏曲名伶与姨太太的爱情故事和带有极强文人理想色彩的浪漫情怀,对于当代观众来说,容易认为有些过时和俗套;剧本中魏莲生和玉春之间的感情发展也由于缺乏细腻扎实的情感铺垫,显得不够有信服力。如何能让这样一部作品吸引今天的观众,这对今日的创作者和演员都提出了挑战。

北京人艺院长、该剧艺术指导冯远征以外邀北方昆曲剧院戏曲演员刘恒的方式,请到了他心目中的“魏莲生”,成为排演该剧契机。有着深厚戏曲功底和表演经验的导演闫锐,与剧组其他演员也都共同帮助本就刻苦用功的刘恒不断揣摩人物,使其终于达到“既有戏曲的诗意韵律,又有话剧的生活质感”,稳稳站在了人艺舞台之上。这既是刘恒个人艺术生涯的突破,也体现了北京人艺“开放选角”的理念。

作为一名武生出身的昆曲演员,刘恒首次跨界话剧舞台,挑战男旦角色,既要展现出众的戏曲功底,又要克服多年的武生表演习惯,还要刻画一代名伶的复杂境遇和情感纠葛,难度极大。他通过收敛武生的凌厉眼神,赋予角色文雅的书生气质,同时以柔中带刚的肢体语言,展现出名伶的脆弱与坚韧,并将戏曲程式化动作融入角色塑造。长绸舞的飘逸、折扇开合的韵律,乃至云手转身的停顿,都外化了魏莲生的人物身份和情感世界。无论是魏莲生的独处,还是与玉春的感情戏,刘恒都以细腻的停顿和眼神流转,将角色丰富的情感层层递进。最后一场戏,有着舞蹈功底的陆璐扮演的玉春,和刘恒扮演的魏莲生一大段唯美动人的共舞,既有舞蹈的优美,又有戏曲的雅致,共同塑造了“短暂却灿烂”的爱情意象。

北京人艺话剧《风雪夜归人》剧照。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方非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男女主人公,以及梁丹妮、李洪涛两位资深演员扮演的马大婶和苏弘基各有亮点,北京人艺青年演员梁国栋扮演的二哥李荣生和刘宸扮演的管家王新贵两个人物可谓极有光彩,演出了人性的复杂和人生的况味。梁国栋结合自身地方戏世家的经历,在举手投足和笑中带泪之间,将一个从舞台宠儿沦为幕后“跟包”的沧桑梨园人演绎得深沉感人;戏曲科班出身的刘宸则以张弛有度、味道十足的表演,演活了王新贵这种投机小人物的精明世故和仗势欺人。剧中几位“捧角儿”的粉丝,演员们以带有漫画色彩的喜剧夸张手法表现,也暗合了当代追星现象。能够明显看出,整个剧组都进行了一定的戏曲表演训练,几乎每个角色都会“露一手”,可见北京人艺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和对演员的专业要求。如果表演能在整体节奏上更加紧凑,风格上更加统一,相信会有更强的感染力。

北京人艺这版《风雪夜归人》最令人惊艳的,是整个作品的美学追求。该剧无论是舞台呈现还是演员表演,都不似北京人艺舞台上常见的传统现实主义,而是强调将传统戏曲与现代审美相结合的“东方诗境美”。舞美设计以简约诗意的大写意风格,带给人视觉和心灵的审美感受,层层垂落的朦胧纱幔如同人生起伏,隐喻命运无常;斜倚的海棠枝蔓则象征着对自由、爱情和理想的大胆追寻。昆笛余韵袅袅,板鼓声声惊心,在音乐和音效处理上,也以一种克制内敛、恰到好处的方式营造出内在的戏剧张力。

北京人艺话剧《风雪夜归人》剧照。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方非摄

最妙之处在于,虽然剧名叫做《风雪夜归人》,但舞台上却不见一片飞雪,将中国戏曲留白写意、得意忘形的美学发挥到极致。尤其在“大雪纷飞”的技术手段已经被滥用的当下舞台,《风雪夜归人》这种“无雪胜有雪”的舞美设计不落俗套,反倒更能激发人们的想象力。当风雪不在台上,而在每个人心中,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悌下的意境更加深远,也让人更加感觉到,每个人在风雨兼程的人生道路上,都是夜归人。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记者:王润,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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